三年共花155亿用于“市场及学术推广”

　　5月30日，山东步长制药股份有限公司预披露了招股说明书。2014年的IPO尝试暂时搁浅后，步长制药再次对资本市场发起了冲击。

　　从财务报表上，步长制药无疑是一家业绩优良的企业。近三年，这家位于山东菏泽的制药公司，累计实现营业收入逾300亿元，净利润合计超过了60亿元。

　　硬币的另一面，2015年，步长制药付出了58.4亿元的“市场及学术推广费”，平均每天近1600万元。步长制药称，市场办学术推广费，包括了“在全国各地举办学术交流会、推广费等活动产生的会议费、差旅费、招待费”等。

　　2013年，跨国药企葛兰素史克爆出了“行贿门”。其行贿的一条途径即是借“学术推广”的名义施行。新京报记者查阅“中国裁判文书网”发现，步长制药的业务员曾行贿医生。

　　张大中、李如成均是背后的投资者

　　步长制药原为山东鲁银恩奇制药有限公司。2001年7月，公司资产被赵涛等人出资设立的山东步长制药有限公司收购。此后，公司经历了十多次股权转让和私募融资。

　　50岁的赵涛，现为步长制药的实际控制人。他通过步长（香港）、首诚国际（香港）两家公司，间接持有步长制药55.47%的股份。

　　除此之外，步长制药的股东，还包括了40多家外部投资者。穿透这些基金，可以看到背后的投资者“星光熠熠”——雅戈尔董事长李如成、国美电器前董事会主席张大中、华夏幸福基业董事郭绍增等人，均位列其中。

　　这40多家外部投资者，均是在2014年之前进入步长制药。如深圳中欧创投等公司，早在2008年就以10倍溢价，受让了步长制药的股权。

　　众多基金“扎堆”，步长制药IPO就成了必由之路。2010年7月，步长制药获得领航资本500万美元投资，彼时传出了“拟A股上市”的消息。但该事项此后迟迟未有实质性动作。

　　2014年6月，步长制药在证监会发布了预披露招股材料，直至本次再度更新招股书。

　　能吸引到大批投资基金，步长制药自有其优质之处。至少从业绩数据来看，步长制药无疑是一家盈利能力出众的公司。

　　数据显示，2013年至2015年，步长制药分别实现营业收入85.9亿元、103.4亿元、116.6亿元，同期净利润为13.5亿元、15.1亿元、35.3亿元。也就是说，近三年公司实现累计营收逾300亿元，净利润合计超60亿元。

　　脑心通胶囊、稳心颗粒、丹红注射液是步长制药的三大主要产品。步长制药拥有这三个产品的独家专利。2015年，三者占步长制药当期营收比例分别是24.58%、15.41%和35.73%；同期三者的毛利率分别达到79.89%、77.23%、94.53%。

　　去年市场及学术推广费平均每天1600万

　　招股书中，与高收入、高毛利一样“亮眼”的，还有步长制药的“市场及学术推广费”。

　　数据显示，2013年至2015年的三年间，公司在“市场及学术推广”方面的费用分别花去了44.66亿、51.83亿、58.41亿。

　　据此计算，近三年来，步长制药在“市场及学术推广”这件事上的费用累计达到154.9亿元，平均到每个月为4.3亿元，每天则有1400万用在了市场和推广上。

　　单以2015年计算，每天步长制药花费的“市场及学术推广费”为1600万元。数据显示，步长制药去年有2592名营销人员。每位营销人员平均每天都要花掉6173元的“市场及学术推广费”。

　　2015年，步长制药营业收入为116.6亿元，同期“市场及学术推广费”为58.41亿元。换言之，去年步长制药每收入1元钱，就有0.5元用在了市场和学术推广上。

　　步长制药招股书中对于“市场和学术推广”活动解释如下：“由于药品专业性较强，公司通过组织专业的学术推广会议，有助于让医生更详细准确地了解药品的适应症、作用机理、药物禁忌及最新研究动态等，减少药品的错误使用，保障诊治效果。”

　　市场及学术推广费包括“在全国各地开展的各类学术推广会、学术研讨会、学术论坛和学术交流会等活动产生的会议费、差旅费和招待费”。

　　“学术推广工作范畴，包括结识和拜访医生”

　　目前，步长制药在多家招聘网站上均发布了招聘“学术推广经理”的启事。

　　6月2日下午，新京报记者以应聘者的身份，拨通其中一个招聘电话。

　　一位招聘负责人说，步长制药的学术推广经理的工作内容，包括结识和拜访医生、“请医生来参加我们的学术会议”等。

　　在一位医药行业业内人士看来，在国内药企竞争激烈的现实压力下，目前多数药企的所谓“学术推广专员”，本质上与医药代表几无区别，“拉拢医生、维护关系、最终促成销售，是这个职位的主要工作内容。”

　　“很多制药企业的‘学术推广’，其实就是找个豪华酒店、度假村，请一些医生过来开开会，吃吃玩玩，再送送礼，很难说对推广学术起到什么作用。”该业内人士说。

　　除占比80%以上的“学术及市场推广费”以外，步长制药的销售费用还包括广告宣传费、职工薪酬等。2014年，步长制药的销售费用率达到57.79%。

　　同期，A股上市药企中恒集团、天士力、康缘药业的销售费用率，分别为36.92%、30.11%和42.57%，行业平均值为43.92%。对比之下，步长制药的数值，要比行业水平高出10%以上。

　　原公司负责人曾行贿郑筱萸

　　2013年，震惊国内外医药圈的葛兰素史克案，将医药企业广泛存在的“学术推广”行为指向了商业贿赂，国内随之掀起了针对药企的整顿风暴。在强力整治下，国内药企的“学术推广”曾被曝出现普遍中断的现象。

　　新京报记者发现，近年来，步长制药有业务员卷入到了“行贿”事件中。

　　中国裁判文书网的判决书显示，2009年10月至2014年8月，陕西步长制药在福建上杭区的业务员梁某，给太拔镇卫生院药房负责人席某7.7万元的药品回扣。陕西步长制药为步长制药的子公司。

　　另一份判决书显示，2014年11月，公诉机关指控称，2012年7月至2013年7月，伍某在担任乡卫生院药房负责人期间，多次收受陕西步长制药业务员梁某药品回扣款6.5万元，并将部分回扣款分给乡卫生院的部分医生。

　　梁某称，伍某作为药房负责人，在采购药品上具有一定的决定权，“通过送药品回扣，让伍某继续采购或多采购其推销的药品”。

　　与前述两起案件相比，另一起涉及步长制药的贿赂案，更为著名，层级也更高。2007年，原国家食药监总局局长郑筱萸因受贿罪被判处死刑。

　　公开可查的案件文书显示，2002年6月，被告人郑筱萸利用职务便利，为咸阳步长制药公司申报的“脑心通胶囊”从地方标准升为国家标准提供帮助，并在其办公室内收受步长制药负责人给予的1万美元，折合人民币8.277万元。

　　招股书的“风险因素”中，步长制药提示了“产品相对集中风险”、“药品降价风险”、“商誉减值风险”等各种风险因素。其中并未提及“市场及学术推广”活动中可能面临的风险。

　　对此，6月3日，新京报记者致电步长制药，公司相关人士表示。目前正值公司IPO特殊时期，能否接受媒体采访需要向领导请示，并要求记者发送了书面采访提纲，截至发稿记者未获得回复。

　　□新京报记者 张泉薇 北京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