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人民币国际化的步伐正越迈越大，据国际支付商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协会（SWIFT）提供的数据显示，今年8月份，人民币首次超越日元成为全球第四大支付货币，市场份额升至2.79%。同时，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发布的《人民币国际化报告2015》也显示，截至2015年第二季度，人民币国际化指数RII已经上升到2.9%。人民币有望在两年内超越日元，成为第四大国际货币。

　　以上两个数据均用人民币和日元进行了比对，之所以进行这样的对比，除了人民币和日元同属亚洲货币的事实外，还有一个背景不能忽视，那就是早在人民币进行国际化之前，同为亚洲货币的日元就已经开始了国际化征程。

　　上世纪70年代后，日本经济异军突起，成为当时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体。在1998年的东亚金融危机之前，日元国际化的进程加速，为日元在国际市场上的自由流动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虽然后期，随着欧元的兴起、日本经济急速滑坡，日元国际化的进程在进入2000年后不进反退，但其在国际化过程中的挫折和风险对尚处于起步阶段、且同属亚洲货币的人民币来说，却是值得汲取的宝贵经验。

　　日元国际化的“三步棋”

　　人民币国际化和日元国际化都是货币国际化。南开大学日本研究院客座研究员刘云在接受国际商报记者采访时指出，在谈及两者之前首先应该澄清的是，“货币国际化”这一概念来源于日本。日本提出的日元国际化并不是指日元要成为国际主导货币，而是成为国际货币的一种。这与日本后来提出的“亚元”概念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后者的目标更趋于成为国际主导货币。

　　此前，日本前首相鸠山由纪夫曾提出亚元的构想，希望中国等亚洲国家和地区都使用这一币种。但亚元构想已经超出了日元成为国际货币的这一职能，对美元的地位产生了挑战，因此美国并不希望日本、中国等国家推广亚元，这一构想也就随之夭折。

　　刘云认为，日元国际化是伴随着日本经济、对外贸易的大幅增长而实现的。日本在贸易中所使用的日元的比例逐渐提高，特别是在东南亚、东北亚等地区，通过对当地投资以及扩大日元的使用范围，从而使日元对当地形成较大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甚至超过美元。

　　纵观日本政府推行日元国际化的过程，刘云认为，可以发现日元国际化过程中走出了以下三步“好棋”。

　　首先，日本政府在推动日元国际化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战略作用。日元国际化与日本官方开发援助（ODA）密切相关。日本对外ODA大多使用日元贷款，并要求当地使用日元贷款建设项目、结算，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日元的循环使用圈，自然而然地提升了日元在当地的影响。

　　数据显示，2002年~2012年，日本对东南亚地区的援助总体呈平稳上升趋势，并在2012年达到了峰值，约为41.82亿美元。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对东南亚的援助方式主要以优惠贷款为主，赠予仅占16.74%，远远落后于经合组织下属发展援助委员会（DAC）85.8%的平均水平。

　　值得注意的是，资料显示，日本政府提供的优惠贷款援助中，附带条件的贷款比例近年来呈上升趋势，从2002年的2.3%上升到2011年的18%。同时，日本十分强调援助中的采购限制，这种限制使相当一部分的援助资金回流到日本企业。足见援助背后强烈的经济动机。

　　另外，也是更重要的是，1996年日本和美国共同主导建立了亚洲开发银行。亚行的宗旨就是通过援助、帮助亚太地区发展中成员消除贫困。其援助主要采取四种形式：贷款、股本投资、技术援助、联合融资相担保。借助亚行，日本不断扩大日元在东南亚地区的影响力。

　　其次，谋求形成以日本东京为核心的金融市场。日本一直希望将东京建为亚洲金融的核心。货币具有不眠的属性，其24小时在全球各大金融中心流通流转。此前，亚洲的金融中心包括新加坡、香港和东京，东京有很大的影响力，后来这种影响力不断下降。影响东京金融中心地位的因素有很多，包括其外汇货币的交易和发债，以及股市中上市公司的规模和外国企业的投资规模等，都是决定日元能否成为地区货币或者说亚洲货币的重要因素。

　　再次，则不得不提日元加入区域性货币协议互换框架和安排，如《清迈协议》。资料显示，2014年7月17日，为更加迅速有效地应对亚洲金融危机的风险，中日韩与东盟10国签署的《清迈协议》修订版生效，货币互换资金规模将从1200亿美元倍增至2400亿美元。其中中国和日本出资最多，均为768亿美元，加上韩国，三国的注资额占整体的80%。

　　这一协议的重要性在于，该协议不仅以美元为主要流通币种，还将日元纳入其中，扩大了日元在东盟地区的使用范围。这样一种地域货币协议的安排，使日元有了储备货币和地区稳定机制的职能。这也是日元国际化的重要因素。

　　可以借鉴什么？

　　对于人民币国际化而言，刘云认为，可以从日元国际化过程中借鉴的经验有以下两个方面。

　　首先，提高人民币作为贸易结算货币之外的其他功能的使用。包括：成为投资的货币，即通过中国“一带一路”的对外投资，形成人民币对外投资的循环；在地区的金融安排中，应优先使用人民币，即使人民币成为金融安排的工具；在地区制度安排上，即围绕以人民币展开制度安排，类似于在货币交换的情况下，使人民币具有储藏和稳定国家金融的职能。

　　其次，中国还要在国内建立以人民币循环为核心的资金流通体系，建立以人民币结算的债券市场，建立完善离岸人民币的资金循环，同时将中国的香港或上海等金融市场建设成为亚洲的龙头。这也是人民币国际化的核心。“也就是说，债券市场和金融市场都需要放在中国，形成人民币境内、跨境和离境的大循环，使人民币具有便捷的流通性。”刘云说。

　　当然，鉴于日元汇率的波动，刘云建议，在推进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的过程中，除了考虑币值的稳定性外，还需要考虑国内企业对外出口所受到的影响，这都是中国政策部门需要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