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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岁叶嘉莹 如朗月照人

  • 发布时间:2015-07-27 10:31:18  来源:中国民航报  作者:佚名  责任编辑:罗伯特

  “莲实有心应不死,人生易老梦偏痴” 自1979年起,每年利用假期回国讲学——

  身着紫色开襟长衫套装的叶嘉莹先生在一阵掌声中从舞台一侧走出来。她因为腰腿之疾,由左右两位工作人员搀扶着,一小步,再一小步地,往讲台中央走去。

  主办方给她准备了一张柔软厚实的靠背椅,她不坐,要站着讲课,把椅子晾在身后。叶嘉莹不慌不忙地讲了3个小时,长度超过了主办方的预计。她今年91岁了,白发微卷,神采飞扬,连连打起手势,毫无衰老、疲倦之态。只在讲座中段,实在是累了,她用商量的口气说:“我想我现在可以休息两分钟吗?”听众以掌声作答,她坐下来喝了几口茶水。

  “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

  叶嘉莹出生于1924年,1945年毕业于北京辅仁大学,上世纪中期曾在中国台湾地区执教于台湾大学、辅仁大学和淡江大学。1969年,叶嘉莹迁居加拿大温哥华,受聘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1991年当选为加拿大皇家学会首位中国古典文学院士。自1979年起,她每年利用假期回国讲学。2013年,因年老不能再越洋奔波,她决定正式回国,定居南开。

  叶嘉莹为她一生获得的学者、教师和诗人等众多名号排了个序,说她大半生的时间都用于教学了,所以首先是教师,其他的都排在这后面。

  “我天生来就是一个教书的。”叶嘉莹说。从1945年大学毕业至今,她在讲台后站了整整70年。

  叶嘉莹少年时就表现出了兼具悲悯与智慧的“诗心”。这得益于她的家庭教育。旧学修养极深的伯父是她的启蒙者。王国维曾有一句感叹:“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叶嘉莹忧患不断却成就斐然的一生,正是这句话的注解。

  少年时代,叶嘉莹经历了国仇与家难的双重变故,这些诗作,全都是有感而发。她经历了3次大的灾祸。17岁丧母,让她比一般人提早明白了生死离别之意。1976年,其长女言言与女婿永廷因车祸同时罹难……

  “早年我母亲去世,死在天津到北京的火车上,我写了8首哭母的诗,没有想到我50多岁了,年过半百,大女儿跟女婿在一次出游的车上出了车祸,两个人同时不在了”。料理完女儿女婿的后事,她闭门不出,日日哭泣,写了10首哭女诗。

  莲心不死

  1978年春天的一个傍晚,她独自穿过一大片树林去投一封寄往中国的信。在那封信中,她向中国政府申请回国教书。她说自己一生“很多事情没有选择的余地”,而这次是她唯一主动争取。

  1979年,她收到了中国教育部批准她回国教书的信,安排她先去北京大学教书,不久后又应李霁野先生之邀去了南开大学。每年3月,温哥华的大学停课放假了,她就飞回国内讲学。如此奔波30多年,直到2014年,她决定不再越洋奔波,选择了定居南开。“所以我就回来了”。

  1979年叶嘉莹回国授课时,徐晓莉是一名旁听生。当时她是天津师范大学的学生,特意跑到南开大学旁听。她回忆说:“那个时候大家穿着清一色的(衣服),男生和女生都分不出来,可是叶先生在讲台上往那儿一站,从声音到她的这个手势、这个体态,让我们耳目一新。没有见过,真是美啊。”

  她记得叶嘉莹在黑板上的板书也很好看,竖排繁体,一边说一边写,速度很快。“因为她可能用英语讲课习惯了,装饰句很多,而且定语从句很多,很长很长的句子,而且滔滔滚滚的,听都听呆了。”她说,“从那儿以后,我们回去就一传十,十传百……”

  叶嘉莹白天讲诗,晚上讲词,学生听到不肯下课,直到熄灯号响起。

  得知她回国定居的打算,一些海外诗词爱好者与南开大学校方联系,出资为她在南开盖了“迦陵学舍”,名字取自她的号“迦陵”。

  她喜欢南开大学马蹄湖的荷花,于是学舍就建在离湖畔不远处。她的母校辅仁大学当年在恭王府,师生常在海棠树下作诗。恭王府工作人员移植了两株西府海棠栽在学舍院子里,满足了叶嘉莹的怀旧之思。

  学生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叶嘉莹现在依然独立生活。她说自己有诗词为伴,不需要人陪。2008年的一天晚上,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断了锁骨,这才请了一位保姆,白天不在家里,只定时来烧饭和做清洁。

  她对诗词投入了最多的情感,之外的事情,她都不在乎。她经常引用《论语》的话,说“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叶嘉莹去年停止招收研究生。还没毕业的学生,她继续带着。在家中的小客厅里,她每周给学生上一次课,逐字逐句地帮学生批改论文。她听力不如往昔,上课时学生发言,需要坐得离她近一点,声音大一些。

  如今,学生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陪她傍晚散步,她生病的时候在医院照料,也只有学生才能看到她纯真顽皮的一面。为了鼓励大家多背诵,她让大家比赛,谁背得多,就把橘子奖给他。

  对于不认真、不下工夫的学生,她批评起来也很严厉,语气重,近乎呵斥。如果学生很刻苦认真,即使谈诗谈得笨拙可笑,她也宽容。钟锦回忆,有一次同学们在课堂上各抒己见,一个年纪挺大的师兄说得完全不对路,旁人都听不下去了,但他非常认真投入。一看叶嘉莹,她用书把脸挡着,躲在后边悄悄地笑。

  珠圆月满 为时未晚

  从55岁第一次回国教课至今已有36年,她仍觉得时间太短,感叹自己回来晚了。现实景象提醒她时间在流逝——每年秋天回到南开,马蹄湖的荷花凋了大半。早年她就写过这样的诗句:“甘为夸父死,敢笑鲁阳痴。”她解释,“夸父是追太阳的,我当然也没有什么大的本领,也没有什么大的学问,我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但是我真的喜欢诗词。我看到了诗词的好处,我应该把我所见到的这么好的东西说出来,传下去”。

  叶嘉莹写过一首诗《高枝》,其中两句为“所期石炼天能补,但使珠圆月岂亏”。诗中包含了她晚年的心愿——炼石补天般地传承中国古典诗词;也表达了对年轻人的期待,生怕他们对诗词之美无知无觉,“如入宝山,空手而归”。

  后一句来自民间故事。相传海中蚌壳里的珍珠圆了,天上的月亮也就圆了。叶嘉莹将其义引申开来,说只要每个人内心的“珠”是圆的,那天上的月亮就是圆满的、不亏损的。她放下讲稿,望着台下说:“我虽然是老了,还是有这种痴心在。”

  考古杂志写过的一篇报道,让她相信古典诗词文化终能“珠圆月满”。因为该报道说,两颗从汉朝坟墓中挖出来的莲子,在精心培育下,奇迹般地长出了叶子,开出了花。“莲花落了有莲蓬,莲蓬里边有莲子,莲子里边有莲心,而莲心是不死的”。叶嘉莹受其鼓舞,写了一首《浣溪沙》,词中说:“莲实有心应不死,人生易老梦偏痴。千春犹待发华滋。”

  此后在很多场合中,每当人们问起她对诗词文化未来的看法,白发苍苍的叶嘉莹总是复述这个故事作为回答。(原载《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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