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 | 经济“新”观察】发展新质生产力如何用好产业政策？赵波：厘清政府和市场边界

　　中国网财经3月9日讯(记者李春晖)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什么样的产业政策？尤其是政府工作报告在部署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时提出“积极培育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未来产业是新质生产力的先导力量，同时又有较大不确定性，在制定相关产业政策时应该注意什么？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经济学长聘副教授赵波在接受中国网财经专访时表示，政府在制定相关产业政策时应该厘清与市场的边界，避免非必要的审批，让市场发挥更大作用。

　　发展新质生产力，产业政策如何锦上添花？

　　对于未来产业的发展，赵波首先认可了产业政策的必要性。他表示，我国即将进入到高收入发展阶段，对经济政策的考量要有长期性，不能过于短期化。未来产业具有较大不确定性，但是对于发展新质生产力有重要意义，政府对这些行业的初创企业给予更多支持是有必要的，能够降低企业投资风险。“但需要注意的是，政府不能作为(投资未来产业的)唯一参与者，而是应该培育良好的资本市场，让银行、股市、VC和PE等多方共同努力，帮助未来产业应对风险。”

　　赵波称，从过往经验来看，产业政策就像一把“双刃剑”，如果执行得不好，可能造成重复建设、资源浪费，但执行得好，就能达到锦上添花的效果。“政府在这个过程中应该区分与市场的边界，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审批。”他表示，“一个良好的产业政策应该是政府帮助建立一个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一视同仁地对待各类市场主体，帮助这些企业更好地从市场上获得融资，然后让市场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提出，创新是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最重要基础，创新的主体不是政府，而是企业。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能够让企业更好地去创新。随着我国正进入产业转型升级的发展阶段，高端制造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都有利于生产力的跃升。

　　另外赵波表示，还要完善要素市场建设、建立全国统一大市场，让资金、劳动力等生产要素更有效率地流动，也有利于降低企业的融资和用人成本，进而提高生产力。这其中尤其要注重鼓励民营经济，民营企业更有活力并且创造了绝大多数就业，应该给民营企业家更大支持，增强他们的信心，这将有助于我国更好更快地发展新质生产力。

　　绿色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底色，新质生产力本身就是绿色生产力。关于节能减碳，政府工作报告也作出了一系列部署，例如提出“扩大全国碳市场行业覆盖范围”等。

　　赵波认为，更大的市场规模、更多的参与者，有助于让价格更好地发挥“看不见的手”的作用。“在我们国内目前只有电力行业纳入了碳市场当中。未来我觉得像钢铁、混凝土、电解铝等高能耗行业，应该优先考虑进入到这个市场来。”他表示，“从长远来看，欧盟将在2026年实施‘碳关税’，这种外在的压力也会倒逼企业做出一些决策。”

　　“加大宏观调控力度”的抓手是什么？

　　政府工作报告将今年赤字率设为3%，虽然低于一些市场机构的预期，但是财政支出力度并不小。赵波表示，政府工作报告公布的赤字率是针对一般公共预算而言，而我国财政一共有“四本账”，除了一般公共预算，还有政府性基金预算、社会保险基金预算和国有资本经营预算。

　　“一般公共预算的赤字率不代表整体的财政支出力度。”他解释称，比如地方政府专项债、超长期特别国债都不列入赤字率，但实际的财政支出力度、广义赤字率已经超过了3%。

　　“从规模上来看，今年赤字规模达到4.06万亿元，比去年年初预算增加1800亿元。地方政府专项债也增加了1000亿元，达到3.9万亿元。此外去年10月份增发的1万亿特别国债中，有一半是结转到2024年使用的。再结合今年新增的这1万亿超长期特别国债，其实已经是1.5万亿的国债规模。从量上来说并不小，而且都有着一定的提前发力的成分。”赵波解释称。

　　他强调，今年宏观经济政策在应对有效需求不足的问题上，抓手不仅仅是财政政策，还有货币政策和产业政策等。

　　货币政策方面，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社会融资规模、货币供应量同经济增长和价格水平预期目标相匹配”。今年CPI增速目标为“3%左右”，与去年初设定的目标一致，但是去年CPI增速仅为0.2%。

　　赵波表示，物价增幅较低，给货币政策留下了较大空间。“我们的货币政策可以适当的进行宽松，帮助共同实现经济增长5%左右的目标。”

　　不过由于今年年初降准与5年期LPR降息刚刚落地，赵波表示短期内再次降准或降息的可能性不大，需要结合具体经济走势以观二三季度之后的政策操作。

　　商品房预售制应该取消吗？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完善商品房相关基础性制度”。那么哪些制度需要完善？此前业内热议的商品房预售制度有可能取消吗？

　　赵波谈到，商品房相关基础性制度首先需要完善的是土地出让制度。“应该让土地供给跟城市发展规模相适应，人口多、人口净流入的地方应该多增加土地供给，而人口净流出的地方应该适当减少土地供给，避免房价或者地价的进一步下跌。”

　　对于商品房预售制度，他认为选择预售还是现房销售是企业的自主行为，政府不应该过多干预。“如果企业觉得期房不好卖，自然就会选择现房销售，事实上现在也的确是如此。如果政府‘一刀切’去干预——只允许企业现房销售、不允许期房销售，对于当下缓解房企困难其实是不利的。”

　　他提出，短期内政府更应该注重的是完善预售资金监管。“目前预售资金监管因城施策，各地有各地的标准，不尽统一，其中有很多亟待优化的地方。”

　　而从长期来看，赵波认为应该推动租售同权，在落户、子女入学等方面，让租房者享受到跟购房者同等的权利。

　　政府工作报告还提出“加快构建房地产发展新模式”，对此赵波表示，未来房地产发展应该从“有房住”转变到“住好房”，满足消费者更高的需求。“过去我们的房地产是重开发、不重服务，未来房地产行业应该使住房的服务属性更好地发挥出来。开发商在建好房子之后，要考虑如何管理好物业、做好增值服务、运营好商业地产等，我觉得这些都是未来发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