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金公司彭文生：分业经营有利于发挥资本市场配置资源的市场化作用

　　中国网财经9月6日讯 今日，2020中国国际金融年度论坛在北京召开，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彭文生在论坛上发表演讲。彭文生表示，防范银行和金融市场混业经营带来的问题，应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是加强监管，把政府严格的监管从银行延伸到资本市场，另一方面银行和金融市场还是要有一个比较严格的分开。分业经营既有利于发挥资本市场配置资源的市场化作用，同时又有利于金融体系的稳定避免金融的顺周期性做得太强。

　　以下为演讲实录：

　　我从一个研究者的角度讲一点对今天主题的理解，新金融、新开放、新发展。到底什么是新金融，它和开放和发展有什么关系，第一我们要回顾历史，过去四十年全球金融的发展大的方向是市场化，从银行体系的融资到资本市场融资市场化发展的大方向。我记得非常清楚，亚洲金融危机以后咱们总结经验教训，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当时的教训是我们太依赖银行融资了，亚洲金融危机出的是国际银团在亚洲这些国家过度贷款，亚洲金融危机之后总结是我们要发展资本市场，发展债权市场，通过资本市场的融资。这是一个大的方向，其实这个方向不仅仅是新兴市场国家，整个发达国家都是这样，过去40年无论是美国、欧洲、日本还是其他新兴市场国家，整个资本市场融资占的比重在上升，和整个经济的自由化市场的大方向是一致的。

　　我们要看中国现在的发展，其实也是符合这个方向的，现在特别强调直接融资，我们发展资本市场。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说过去四十年整个大的趋势走向资本市场融资，就是因为银行融资的一些特殊的属性，比如信贷特别依赖抵押品，比如政府监管深度的介入银行的运营，现代的银行体系是一个公私合营机构，它既享受了政府的担保又接受政府严格的监管，这种公私合营机构在市场配置资源里面不太适合特别需要市场来决定资源配置，我们中国现在特别强调资本市场的发展，这是我想讲的第一点，什么叫新金融，是走向资本市场走向直接融资的。

　　第二，我想讲的是新金融在现在这样一个情形之下尤其今年疫情的冲击、中美关系在经济金融科技安全等等观念方面，一个重要的启示我们特别强调科技创新，推动数字经济的发展、无接触经济的发展，科技创新和数字经济发展可以说在新的形势下需要资本市场需要直接融资，因为传统的行业一个重要的特征是有形资产，比如地产土地值多少钱，它有一个比较明确的估值，厂房机器设备值多少钱，我们现有的比较成熟的商业模式每年的营销额营业收入利润可能都有相对比较客观的评估，但是数字经济很多是无形资产，它是专利权，它依附于大数据的引用，通过大数据来降低信息不对称，依据大数据的实用来发展新的商业模式，这些你很难给他估值，某一个人某一个机构本身你很难给他估值，尤其在开发的早期开发一个药品或者这个商业模式还在发展的早期，我没有任何盈利，你怎么判断未来发展的潜力，这个时候需要什么，数字经济时代更需要资本市场千千万万的投资者他们对未来的技术或者商业模式未来发展潜力的评估，这里面靠的是信息披露，我们要做到最完整最充分的信息披露，让投资者在充分信息披露的基础上做一个评估。

　　比如我们现在推动资本市场股票市场注册制改革，去年开始科创板的发展都是在新时代新的经济发展格局下有利于科技创新、有利于数字经济发展的新的融资的方式。前面几位嘉宾都提到比如注册制要真正的起到作用，一个是靠信息披露，一个是对违法违规有一个严格的惩罚，要发展中国式的积极诉讼制度，保护小股东的小投资人的利益等等，大家可能注意到陆家嘴论坛上提到发展的九个字，建制度、不干预、零容忍，这三个是统一的，要完善建立资本市场发展的基础性制度，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尽量减少对市场的干预，同时要配置以对违法违规零容忍，这三个是不可分割的，这三个结合起来才能真正在信息披露基础上进行的金融、进行的资源配置，能够真正地有效的发挥作用，这是第二点。

　　第三，我们都强调资本市场的发展，从开放的角度来讲其实也是这样，我们说过去几十年金融的开放主要的渠道是资本市场开放，这个和过去四十年前不一样，早期的金融开放很多和银行业务信贷的业务开放有关系，过去四十年和市场化的趋势联系在一起，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是这样，金融的对外开放越来越多的是它的载体、它的渠道是资本市场开放，我们这几年的发展也是这样，从QFII、QDII到深港通、沪港通，也是这么一个大的方向，所以我们说新金融新开放所开放的载体也是和资本市场紧密相关，最后我想讲在这样的新金融新开放的模式下我们应该注意什么可能存在的问题，风险在什么地方。我们都知道金融的发展，效力和稳定这两个是辩证的关系，有时候快就是慢慢就是快，如果金融体系本身不稳定带来宏观经济很大的波动，比如发生金融危机，对资源配置来讲就是很大的损害。

　　我们同样回顾一下过去四十年发展的历史，市场化大的方向越来越多的靠资本市场，可能存在的一个问题是金融的混业经营，美国从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开始金融的市场化自由化，金融逐渐回到混业经营，最后的标志是1999年克林顿总统第二任期快结束的时候，美国国会通过现代金融服务法案正式废除1933年的银行法，美国回到混业经营，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的业务越来越交叉混在一起，不到十年，2007、2008年发生了这么大的次贷危机，所以次贷危机发生以后大家回顾反思金融发展的问题，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混业经营。混业经营为什么导致这么大的问题，就是因为我刚才讲的银行体系在接受政府监管的前提之下享受政府的信用担保，间接地或者直接地，如果把银行和资本市场结合起来的话等于是把银行体系所享受的政府的信用担保延伸到资本市场，资本市场接受的监管没有银行体系那么严格，等于是加大了资本市场和银行体系的结合，加大了金融的顺周期性，它的过度扩张持续的时间比较长，累计的风险也更大。所以你看美国次贷危机很有意思，它是典型的银行危机，因为银行给次贷家庭发了太多的按揭贷款，但是这个危机没有体现为危机发生的时候重复在银行门口排队挤兑存款，传统意义上银行危机典型的形象就是大家挤兑银行，次贷危机没有发生，次贷危机发生是在金融市场的批发市场，机构之间挤兑，这就是典型的银行和金融市场混业经营带来的问题。

　　怎么办？两个方式，一个是加强监管，把政府严格的监管从银行延伸到资本市场，一个是两者还是要有一个比较严格的分开，资本市场就是市场提供一个激励约束，你做得不好，你过度累计风险，那你就要破产，你就要承担损失，政府不能给你担保。但是银行体系它的稳定性、对社会的影响，享受政府担保的同时接受严格的监管。这两个方式，一个是把监管更大的延伸到整个金融体系包括资本市场，一个是把银行体系和资本市场有一个比较严格的分开，哪个方式更好，我认为还是有一个比较清晰的分开，一般讲分业经营这种方式既有利于发挥资本市场配置资源的市场化作用，同时又有利于金融体系的稳定避免金融的顺周期性做得太强，这是我想讲的最后一点我对新金融的理解，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