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五”首秀，浙江经济开局良好。然而如权威人士所言，中国经济将较长时期处于L型的整固阶段，仅仅一季度的些许暖色，尚不足以喜形于色。且客观分析，这一增速还是倚仗了不少政府投资、房地产的传统动力。一季度浙江固定资产投资增长12.5%，其中国有投资增长31.5%。房地产也是在寒冬后爆发，一季度商品房销售额增长83%，为生产总值增幅作了不小贡献。

　　抛开对总量的过多关注，将目光投向结构的变化上来，能观察到一些真正值得期待的新趋势。经济增长中新动能正在积蓄壮大，极可能演变成席卷而来的浪潮。一季度数据显示，浙江第三产业增加值已占生产总值近55%，实现了9.5%的高增长；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5026亿元，同比增长10.4%。这些仅是统计数据的变化，更值得重视的是背后趋势性的转变——浙江经济乃至中国经济，正在缓慢但稳定地从投资驱动转向消费拉动。

　　推动这一转向的力量其实很多。其一是中产阶层的壮大。瑞士信贷银行《2015全球财富报告》统计显示，中国家庭财富总额2015年已达22.8万亿美元，超过日本跃居世界第二位，仅次于美国。庞大的中等收入群体意味着强大的消费潜力。而浙江向来藏富于民，浙江城乡居民收入已连续十多年位居全国省区首位，2015年全省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3.55万元，人均年收入低于4600元的贫困现象已全面消除。富足的浙江居民，让消费的空间和潜力无比广阔。

　　其二是消费的升级。如消费理念的升级，过去中国家庭是最会储蓄的家庭，但随着越来越多80后、90后家庭成为主流，提前消费、贷款消费、敢于消费变得普遍。随着电商的兴起，供应商和消费者的联接前所未有的便捷。消费内容的升级，遵循马斯洛需求层次演进，新的消费热点层出不穷，健康、旅游、文化、教育等新消费持续火爆。消费群体的升级，多元社会下，消费偏好更呈多样性，过去的排浪式消费转为圈层消费，极小众的偏好通过互联网的联接，也能形成极大购买力，支持并促成供应方的生产。因此物美价廉已过时，个性定制、共享经济、痛点营销、现象级爆品、长尾理论开始统治营销。

　　其三是人本的回归。增长的主动力从投资切换到消费，也顺应了物本向人本的转变。投资有周期，出口有波动，且都容易导致供需失衡、生产浪费。而消费贴近本地居民的真实需要，体现以人为本的发展观，发挥了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因而新消费引领的新供给，是供给侧改革的重头戏，也是补短板的主要途径。消费升级带来生活性服务业的大发展，不仅推动我省健康、旅游、时尚等万亿级新兴产业的壮大，也将发挥服务业对就业的重要吸纳作用。而“保就业”在L型经济增长阶段的重要意义，已毋需多言。

　　消费的浪潮虽在涌起，要想把握好却也非易事。因为这绝非需求“三驾马车”简单的此消彼长，它需要政府职能和公共政策辅之重大变革。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浙江乃至中国经济依靠投资和出口拉动实现快速增长，导致了增长方式和动力路径的一定固化，使得政府职能、经济政策、要素配置的重心围绕着出口和投资在组织。尤其近十年来，各级政府善于推动“有效投资”节节拔高。今后要更多地转向消费，从消费者的需求出发来配置资源和完善法规，真正体现“以人为本”。主导建设型的政府，要回归到市场守夜人的职责，工作重心转到保护消费者权益、改善市场环境、提高居民收入、加强交易平台等公共管理和服务职能上来。这就需要一整套游戏规则的改变，涉及部门职能调整、考核机制设计、既得利益削减等系统工程，因此任重而道远。

　　（作者单位：省发展规划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