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庆

　　1949年11月9日，因为56位起义者的北飞壮举而成为具有标志性的日子，变得意义非凡。这天，中国航空公司总经理刘敬宜、中央航空公司总经理陈卓林率领12架飞机由香港飞往北京、天津，随后“两航”2500多名员工在起义宣言上纷纷签名，一时轰动中外。

　　“两航”起义，作为影响深远的重大事件，已载入中国人民解放事业和中国民航的史册。时光匆匆，岁月背影中，许多人和事，已渐隐渐淡。但历史勿忘却，记忆莫尘封。缅怀前辈壮举，启迪、激励后人，是使命，也是责任。

　　在“两航”起义65周年之际，张聿温所著长篇纪实文学《“两航”起义》由中国民航出版社出版发行，显得更具价值与意义。

　　这部作品，是迄今为止笔者所阅读过的第一部全面系统记述和研究“两航”起义的历史著作，具有难得的学术价值和史料价值。同时，这也是第一部立体化全景式完整细致描写“两航”起义的纪实文学作品，体现出独特的文学艺术特色。

　　全面系统记述和研究“两航”起义历史，实非易事。缘由之一是，“两航”起义之后的65年间，留存了一些关于这段历史的资料，但这些资料大都分散在图书馆、档案记载、官方文件中，见诸各种出版物、回忆文章、个人传记、新闻报道和影视作品里，虽然内容不少，但纷繁复杂，头绪颇多；再者，“两航”起义的亲历者和见证者大多已与世长辞，活着的有的年事已高，还有的辗转异国他乡，探访查证的机会渺茫且困难重重。此外，多年间，也有官方机构、研究者和有心人倾注心血与精力，探究历史真相，踏访人物足迹，还原起义历程，并有文章著述问世。这些难能可贵的耕耘与成果，丰富了“两航”起义的史料库，但多集中于对事件概况的权威解读和着墨于关键人物的命运归宿，而在完整呈现事件全貌和着力捕捉精彩故事情节上留有遗憾。换言之，可读性不强影响了读者的兴趣，同时也影响了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的传播和深入人心。

　　也正是如此，才愈发显示出客观全面追记“两航”起义历史的重要与珍贵。长篇纪实文学《“两航”起义》可以说是综合研究和细致描写这一重大历史事件及相关历史人物的集大成之作，填补了“两航”起义历史和文学作品的一个空白。作者的良苦用心和责任担当，使人感佩。

　　也正是如此，长篇纪实文学《“两航”起义》带给读者更多惊喜：全景式描述“两航”起义的全过程，从党中央部署、周恩来运筹帷幄到起义策动、北飞行动、护产运动、最终结局和人物归宿，一条主线贯穿始终，给人清晰完整的印象。同时，与主线关联的各条脉络清晰铺陈，立体丰富，给人以丰沛的历史知识熏陶。其中，有解放战争时期风云变幻的大时代画卷，有国家、民族、个人前途命运的关键抉择，有波诡云谲的国内国际斗争，有地下党隐蔽战线的惊心动魄，有近代中国民航创业和发展的艰辛跋涉，有新中国民航的蓝天亮翅崭露头角……其史料之丰富，人物之鲜活，故事之生动，老照片之精彩，耐人寻味。

　　纪实文学的根本，是要基于历史事实，但历史并不是枯燥无味的，只有让历史鲜活起来，才能更好地传播传承，而这取决于作者挖掘事实、收集资料的积淀，也考验着作者讲故事的功力。《“两航”起义》之所以引人入胜，在于该书既忠实于历史事实，又不简单陈列史实，而是匠心独运地恰当运用文学创作手法，将“两航”起义投射到波澜壮阔的大时代舞台上，对错综复杂的因果关系条析缕陈，对人物故事命运传神刻画，对蕴涵在事件中的真理生动揭示，从而彰显出作者深厚的文学修养、理论功底和严肃又不失激情的创作风格。

　　长篇纪实文学《“两航”起义》扣人心弦的一个重要之处，在于作品生动的故事情节和饱满的思想内涵。故事情节不是为抓人而悬疑，要有思想内涵的支撑。思想内涵也不是靠枯燥的政治说教强加给读者的，而是通过故事的生动曲折、鲜为人知和人物命运的跌宕起伏而折射出来，浸润读者。

　　每个人都在创造历史，也在见证和记录历史。65年前，“两航”起义者的决断和壮举，改写了自己和“两航”的命运，也创造了历史。他们一个个都是“两航”起义的主角和风云人物，被历史铭记。作者怀着对起义者的敬仰之心，但又没有站在“高大上”的角度一味赞美地评价和审视他们，而是尽可能多且客观真实地为读者展现了一个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自然亲切的真实人物。这样的人文情怀，让诸多栩栩如生的面孔跃然纸上：年仅28岁的“起义特使”吕明，单枪匹马带个警卫员，冲进上海警察局，命令上海警察局投降，威震敌营，人称“虎胆英雄”。他在香港独特而复杂的政治和社会环境中四处周旋策动起义，最终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年仅33岁，令人扼腕长叹。“两航”总经理刘敬宜、陈卓林，心怀“航空报国”的志向，却无奈于时世乱局，为公司和自身的命运辗转奔波，最终经过痛苦的思想斗争和灵魂挣扎，选择了一条光明之路，令人击节叫好。在起义飞行员中，有的视飞行为生命，矢志不渝；有的曾投身军营，同侵华日军血战长空；有的九死一生，勇闯“驼峰航线”；还有的舍弃优厚待遇，抛却房产家业毅然北飞，投入新中国的怀抱，令人肃然起敬。

　　更令人动容的是：北飞行动领头机长潘国定后来为新中国民航事业屡建功勋，虽遭“文革”迫害，但信仰不变，无怨无悔；参加起义北飞的正驾驶邓重煌遭遇5年“文革”冤狱，晚年依然说参加“两航”起义，驾机回到祖国，这条路走对了；央航机长林雨水在抗日战争中作为“飞虎队”的一员，与日军空战89次，击落日机5架，战功卓著。1946年夏，他与周恩来在南京街头的一次偶遇，化为人生机缘。起义北飞时，他携妻女同行，身佩手枪，义无反顾。后来也历尽磨难，但痴心不改。弥留之际，这位91岁的老人还念念不忘他的入党请求……作品的感染力，就藏在这些典型人物、典型情节的背后。

　　掩卷长思，这些可敬可爱的老人，每个人都是一部历史，同时这群人也成就了一段历史，历史因他们而生动。由衷地为他们“点赞”！

　　留史传世，善莫大焉！

　　感谢包括张聿温在内的历史挖掘者，是他们孜孜不倦地搜集、整理、探究和创作，让渐行渐远的历史重回人们的视野，为今天的人们尤其是年轻的民航人所熟知和铭记，并从中汲取成长的养分。

　　铭记，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铭记，为了更好地前行。

　　小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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