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电科院为何深陷舆论漩涡

　　国家电器产品质检中心风波调查之一

　　身为苏州电器科学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国家电器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主任，胡德霖回想去年岁末以来的经历，至今未摆脱巨大的精神压力，“那些天，全国同行都打电话来，问我被抓走没有，问我们单位是否被查封”。

　　这位董事长没有料到，自己的人生和执掌的公司近一年来会遭遇一波高过一波的意外打击。

　　从举报到调查从传言到报道

　　去年岁末，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公安局赛罕分局依据举报人的爆料线索，派员前往位于江苏省苏州市吴中区的电科院进行情况了解。尽管办案人员很快撤离，但各路传言骤然沸沸扬扬：

　　“中纪委的大案、公安部的要案，变压器爆炸致人死亡案。”

　　“电科院董事长被公安机关带走。”

　　“电科院被查封整顿，十几辆大卡车把公司档案运走了。”

　　今年年初，多家网络媒体记者为追踪报道“电器检测行业灰色利益链”，从北京赶往苏州。经电科院和当地公安机关明确表态要等待调查结论的劝告，记者们没有再坚持采访。

　　然而，5月下旬至6月上旬以及8月上旬，一家财经报纸、一家证券报纸和两家财经杂志相继发表调查报道，分别以《代理商造“早产”合格证：电科院扮演什么角色？》《电科院 致命的交易》《苏州电科院“虚假检测”迷局》《电科院陷售卖检验报告“罗生门”》为标题，将电科院推上社会舆论的风口浪尖。

　　8月5日，又一家证券报刊以《电科院被曝售卖检验报告 送检产品替身通关检测》为题发表长篇报道，让事态继续发酵。

　　胡德霖坐在大会议室里接受本报记者独家采访时，神态平静地回忆着由此经历的舆论风波及社会传言。

　　中国电器检测行业龙头企业

　　经百度搜索“苏州电器科学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字样，记者行前曾查询过该公司网页，看到如下介绍文字：

　　——苏州电器科学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始建于1965年，1982年被江苏省机械工业厅批准为“江苏省高低压电器及日用电器归口研究所”。

　　——我院现拥有2个经国家质检总局批准、国家认监委授权的国家产品质检中心：国家电器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和国家智能电网中高压成套设备质量监督检验中心。

　　——50年来，电科院主要从事发电设备、输变电设备(包括电力变压器、电抗器、互感器、绝缘子、避雷器、电容器、架空线、电力金具)、高压电器、高压成套开关设备、低压电器、低压成套开关设备、机床电器、船用电器、核电电器、汽车电子电气、风力发电设备、太阳能光伏系统、节能产品、RoHS、EMC、抗震等各类领域的检测、仪器设备计量校准、检测装备研制和标准情报研究服务工作。

　　记者从北京专程前往位于苏州市吴中区越溪前珠路5号的电科院采访，以核实这家中国电器检测行业的龙头企业是否存在“电器检测行业灰色利益链”。

　　电科院院门宽达数十米，记者近前看到院门左侧高墙上并列挂有大字竖书的5块牌匾：

　　——“国家电器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

　　——“国家智能电网中高压成套设备质量监督检验中心”；

　　——“国家工业电器产品质量控制和技术评价实验室”；

　　——“国家能源设备开关评定中心”；

　　——“国家能源变压器评定中心”。

　　走进院内，记者看到办公楼楼体正面右角并列挂有“江苏省电器科学研究院”等15家科研单位、技术检测单位、服务中心等牌匾。这里是一家占地面积300多亩、总资产26亿元、拥有1200名员工规模的上市公司。

　　检测程序必经十几道签批

　　“仅凭审查手续，客户不送检测样品，能不能获得合格检测证书？”

　　“仅凭熟人关系，如熟识董事长或检测主管，能不能获得合格检测证书？”

　　记者向电科院负责人提出简明直接的采访问题。

　　一位在电科院负责行政事务管理职责的总工程师，递给前去采访的本报记者一份写满6页A4纸、标有一长串制度编号的“检测/校准工作程序”，该程序规定客户服务中心、市场部或项目工程师室负责承接“客户直接委托本院进行检测的任务”，并规定“待客户样机验收合格后，将顺序卡和计划表交计划室安排检测”。从制度层面考察来看，“客户样机验收合格”是必备条件，只有满足这一条件，客户样机的检测才能进入下一程序。

　　记者注意到，该程序载明“样品经检测人员检查确认，贴上‘在试’字样的绿色标记”，还要对试验样品拍摄照片、录像并加以保存。

　　电科院开关部项目工程师室曹主任逐条解释全部程序内容时说，“样品送检走完整个程序，要经过多个部门、总共有十几位具体责任人和负责人的签批确认，不可能由哪个人或哪几个人说了算”。

　　变压器部项目工程师室邹副主任在苏科院工作已有30年，这位负责人所在的部门承担着与送检委托方联系，负责初审核客户资料，包括样品真实性证实材料、产品描述、技术条件出厂检验报告等内容，而她本人担当着公司检验程序完成后授权审核人的重大职责。

　　“客户不送样品是根本不可能进入检测程序的。”邹副主任说。

　　记者前往电科院厂区的样品库时，看到库房门外露天厂区里矗立着400吨位的巨大龙门吊。样品库主任与一名保管员引领记者走进样品库，偌大的库房内储放着型号各异的送检电器。据介绍，样品库主任与保管员的职责与工作流程是：在接收送检样品时，与承担委托检测的项目工程师一同当场核对送检样品是否与送检证实手续一致，并进行存档记录和拍照。

　　胡德霖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简明扼要地表示：“我们要求厂家或企业提供自己生产制造的、完整的产品，要求他们提供完备的证明手续。如果送检单位产品有瑕疵，我们拒绝检测。还有，超过我们职责范围和授权标准的，我们也不检测。”

　　电科院法务部仲主任告诉记者，4家报刊在报道前没有任何记者前来公司进行面对面的实地采访，只有一家杂志记者和一家报刊记者从北京打来电话，了解电科院这一方对事实真相的澄清和解释。还有一家报刊发来采访提纲和律师函，电科院授权苏州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对函件进行了书面答复。

　　眼见舆论风波对电科院的声誉和信用酿成严重的不良影响，胡德霖为保护公司投资的国有资产不受损失，在第一时间向当地党委、政府、公安机关、国家主管部门和行业协会负责人作了汇报。他认为，这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陷害企业的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