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证监会17日发布A股退市制度改革意见，明确将建立重大违法公司强制退市制度。

　　长期以来，A股市场违规公司、造假企业难以退市，从万福生科到南纺股份等“惯犯”，均上演了一幕幕“乌鸡变凤凰”的闹剧。专家认为，只有完善违规退市责任倒查机制，才能真正使资本市场不再充斥造假乱象。

　　长期“造假不退”

　　股市“李鬼”频频现身

　　17日发布的《关于改革完善并严格实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干意见》明确，将建立重大违法公司强制退市制度。存在欺诈发行或者重大信息披露违法，被证监会依法作出行政处罚决定，或因涉嫌犯罪被依法移送公安机关的，证券交易所应暂停其股票上市交易。对于这类重大违法暂停上市公司，原则上交易所要一年内作出终止上市决定。

　　长期以来，“罚而不退”是A股造假有恃无恐的重要因素。比如，被称为“创业板造假第一案”的万福生科案虚增收入超过9亿元，上市前号称农业板块多年罕见的“高科技股”“绩优股”。然而，按其上市前后4年半间的数据计算，剔除“水分”后的真实业绩竟是亏损94万元。在2006年至2010年，南纺股份连续业绩造假，累计虚构3.44亿元利润，公司及12名责任人因此被罚款合计153万元。

　　然而，事后这两家通过融资卷走投资者超过4亿元的造假上市公司，股票却至今仍在交易，甚至在理论上还可以增发再融资。

　　业内人士表示，从A股历史上的银广夏、东方电子、绿大地（现＊ST大地）等造假公司来看，A股建立至今一直存在“上市就难以退市”的怪圈。

　　“不改革退市制度，造假上市的冲动就难以消失。”上海一位投行人士指出，即使是造假曝光，责任人最多去坐牢，大多罚款了事，但公司的壳还可以转手赚几亿元。“2013年的借壳上市个案中，上市公司的‘壳资源’行情已达4亿元到5亿元，依然是稀有品。”

　　每年个位数股票退市

　　新规发力保护股民

　　证监会发布的数据显示，从2001年至今，沪深交易所累计有78家公司退市，从年均看，我国股市每年仅有个位数股票退市，远低于境外股市年均6％至8％的退市率。

　　实际上，上市蜂拥而退市艰难，一直以来均是A股的“代表性”特征。新规落地，能否终结造假公司“罚而不退”的种种利益变现途径？

　　上海华荣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许峰认为，A股历史上，企业为上市造假前仆后继，投资者索赔却异常艰难。“值得注意的是，在投资者权益保护上，新规特别明确了退市的民事赔偿责任”。

　　“以往投资者起诉上市公司造假，需要等待行政处罚决定才予立案，但调查往往持续多年，这期间一些造假公司甚至还设法发债、再融资照旧‘圈钱’。”许峰说，新规有望加速股民索赔。也有专家认为，在罚责等方面，退市改革仍需与修改中的证券法相配合，才能真正落地。

　　“还要看到以往一些企业仅仅几年就虚构利润几亿元，造假数量很大，却只罚款几十万元，根子还是在于规范不到位。”上海证券交易所首席经济学家胡汝银建议，配合退市制度改革，证券法首先需要加快修改，其次，还要完善维权诉讼制度，通过集体诉讼和风险诉讼，保护投资者。

　　剑指利益群体

　　改革能否终结造假

　　专家认为，重大违法公司强制退市制度，有望治理A股近年愈演愈烈的造假上市现象。退市制度改革，也是资本市场由重融资者向保护投资者转变的重要一步。

　　“资本市场本应通过资源配置的市场化，让企业独立在市场上融资，让投资者独立在资本市场上投资，但这么多年来，A股变成了一个以融资为主要目标的市场。仅仅围绕上市和退市，就诞生了许多利益主体。”北京大学金融与证券研究中心主任曹凤岐说。

　　分析人士认为，一些依靠欺诈、报表重组手法，大玩突击“保壳”和财务游戏的上市公司，将成为改革后的重要监管目标，中国证监会此前已多次表示，对于应当退市的公司，必须采取有效措施，“出现一家、退市一家”，坚决维护退市制度的严肃性和权威性。

　　记者了解到，退市改革中，证券交易所还将对部分指标予以细化。上交所此前在股票上市规则中，就拟新增“20个交易日持股低于2000人”作为退市标准。此举将有助于逐步将交易不活跃、长期占据“壳资源”的“僵尸股”淘汰出市场。

　　专家建议，对造假上市公司，还要进一步加强责任倒查制度。日前，第16届主板发审委委员邓瑞祥因涉嫌内幕交易被立案调查，成为A股首位落马的发审委委员。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教授张宗新认为，在股市注册制改革中，应当特别注重监管的转型。“监管应当由前台转向中台和后台，在市场化发行和定价机制的基础上，加强事中和事后的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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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些股票将遭遇“最严退市新规”？

　　A股退市新规17日正式发布，哪些股票将受到新规“冲击”？随着三季报披露拉开序幕和“年关”将至，A股2500余家上市公司中，谁可能遭遇退市风险？

　　记者梳理沪深交易所公告发现，“ST公司”及创业板的部分个股，可能成为今年两市退市风险的“重灾区”。

　　四成“ST公司”连亏

　　多家可能暂停上市

　　新版退市制度强调，严格执行市场交易类、财务类强制退市指标。而根据沪深交易所规则，“三年连亏”依然是暂停上市的主要条件。随着三季报的陆续公布，ST公司前三季度盈利情况浮出水面：Wind数据统计显示，目前两市已公布三季度业绩预告的约20家ST公司中，有四成继续亏损，8家将面临暂停上市窘境。

　　据统计，其中业绩亏损幅度较大的包括＊ST新民、＊ST东力、＊ST三鑫、＊ST仪化、＊ST东数等。这些企业在2012年、2013年年度已连续两年亏损，且今年中报、三季度业绩预告继续亏损甚至亏损有所扩大。如果其年底仍不能扭亏，将面临暂停上市的命运。

　　不过根据以往情况，如果已连续两年亏损，上市公司往往会在第三年的四季度想尽办法扭亏或者重组。以2013年问鼎A股“补贴王”的＊ST南化为例，其在两年连亏后，去年年末以2.9亿元的政府财政补贴，位居当年单次确认财政补贴数量之首，顺利扭亏避免退市。

　　创业板或成重灾区

　　造假万福生科忙“保壳”

　　从已公布的三季报业绩来看，多家创业板公司的业绩堪忧，可能触及更为严格的创业板退市标准。受关注度较高的退市风险股票中，就包括造假上市的万福生科。

　　近日，已连续两年亏损的万福生科发布了三季报业绩预告。公司预计，前三季度净利润亏损幅度在2550万元与2850万元之间。不过公司此前表示，正在积极处置闲置资产并寻求相关支持，争取2014年扭亏为盈。

　　另一家公司天龙光电三季度业绩预告修正公告显示，公司业绩进一步被下调，亏损幅度进一步加大。对忙于“保壳”的天龙光电来说，公司2012年、2013年净利润已接连出现亏损——按照创业板上市公司规定，公司今年无法扭亏的话，将直接被暂停上市。

　　此外，宝德股份近日也发布了股票可能被暂停上市的风险提示公告，该上市公司也于2012年、2013年连续两年亏损。目前，万福生科和宝德股份均因为有重大事项未公布而处于停牌中，公司能否走出经营困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未来的重组能否成功。

　　南纺股份是否适用新规

　　尚待确认

　　作为新规中“最大亮点”的“重大违法公司强制退市制度”，也引起了股民关注。特别是在今年被立案或通报的造假上市公司中，有哪些存在法律风险？

　　根据南纺股份公告，公司于今年5月15日收到证监会的《行政处罚决定书》，公司及相关责任人被给予罚款和警告的处罚。去除虚构利润计算，南纺股份从2006年至2010年这5年中，利润皆为负值，公司实际已多年亏损。

　　“按照规定，南纺股份如果不虚构利润的话，上市公司早就该退市了。”南纺股份虚假陈述案代理律师、上海华荣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许峰介绍，投资者诉南纺股份证券虚假陈述责任纠纷一案，已于10月15日在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首次开庭，仍待进一步审理。

　　此外据记者了解及公告提示，目前还有宁波富邦、宝安地产等个股卷入证券投资者索赔诉讼。皖江物流近日被证监会稽查总队立案调查，上市公司已公告并提示存在法律风险。

　　业界十分关心，对于已经查处的欺诈上市和信息披露违法案例，此次退市新规能否适用。证监会17日公布的退市意见将于30日后生效，但对于之前发生和查处的重大违法行为是否适用并未明确。

　　国泰君安证券一位风控负责人表示，按照法不溯及既往的原则，新的制度对南纺股份等近日被立案、诉讼中的问题公司是否适用，还需要监管层在细则中确认。“新规还需要各交易所在‘重大违法’的解释上给出一个合理的标准，不能留下太大的操作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