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图：张芳曼

　　春节过后，泉州市并未出现明显的用工荒。作为一个制造业城市，拼人工、拼成本、拼规模的老路在泉州已经越来越难走，取而代之的，是拼装备、拼数控、拼效率。

　　2014年，泉州市成为福建省第一个“数控一代”首批国家级示范工程试点。2014年底，中国工程院院长周济率中国工程院院士、专家调研后表示，要将泉州作为“中国制造2025”地方试点，给予科技支撑计划项目支持。提高数控水平，企业和政府是怎么做的？又能解决什么问题？记者深入泉州，一探究竟。

　　拼不动人工，就拼“机器智慧”

　　在洛江区嘉泰数控公司生产车间里，既没有传统大工厂里到处是生产线、到处是人的景象；也没有传统印象中机器轰鸣、一片油污的景象。偌大的车间里，整排的机器在安静地工作，只需几个工人简单输入几个数据，便不用再多操心。

　　“所谓‘数控’就是给机器设备装上‘智慧大脑’。最大的好处是减少了人力，还提高了产品的精度和生产效率。”董事长苏亚帅介绍。

　　成立于1997年的嘉泰公司，从2000年就开始转战数控机床领域。当时的泉州，正是纺织、鞋服、建材等一大批民生产品制造产业高速发展之时。与这些企业相比，嘉泰显得“另类”。

　　“别瞧我们的机床贵，但你们早晚会用上我们产品的！”苏亚帅那时说。仅仅过了5年，泉州制造产业进入了升级时代，传统鞋模机械逐渐被淘汰，而嘉泰的数控鞋模机床销售一路飘红。

　　数控与非数控，差距能有多大？

　　就拿他们最早研制的数控雕铣机械来说，不仅可雕刻各种材质的石头，雕刻精度可达5个丝以内（1丝等于0.01毫米），而且能替代原本最为繁重的镂空、雕纹等手工部分。时效从两个月缩短为10天；从4个人工雕1件，变成1个人工同时操作多台，工资成本节约2/3以上。

　　而他们用了10年时间与华中数控公司、福建工程学院合作，去年研制成功新产品，技术指标等同国外同类产品水平，售价仅约为其1/3。

　　依靠着为传统产业加装“智慧大脑”，在去年全国各类制造产业均低迷的状态下，泉州纺织鞋服、建筑建材等5大传统产业规上工业增加值增8.5%，产销率96.9%。

　　没有规模经营，就专攻核心技术

　　据了解，如今发达国家制造业数控化率已达到70%以上，而我国只有30%。为了提升自身数控水平，泉州的企业是怎么做的？

　　因为从小喜欢摆弄机械，南安市成功机床公司董事长周泗水在机床领域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老周说，“大国企可以拼价格、扩规模。我们这些民企只好专注在技术含量最丰、利润率最高的某个核心领域。这叫做‘用针头对拳头’。”

　　老周的“针头”很锐利。其产品精度不仅控制在0.8丝以下，而且可以保证运转5年，精度不出误差。原本“师承”国外的技术，经过自身消化和再创新，如今还一举成为意大利圣东尼、日本三菱等老牌机床制造者的供应商。虽然单个产品多是30万元左右的小型数控机床，但年产值超过2个亿。

　　南安达宇公司就更“小”了。达宇专注的是数控轧辊磨床。轧辊磨床是大型钢铁企业必需的装备，一台数控轧辊磨床少则六七百万，多则三四千万。相比整条冷轧生产线，这只是个“小块头”，但小块头却有“大前景”。公司成立不到10年，年产值已达到8000万。

　　达宇董事长陈泮水，是中国轧辊磨床领域的泰斗。老陈退休后，“重出江湖”为的是一吐当年胸中的气——最早与德国著名企业赫格里斯合作学习数控轧辊技术的国内企业，钱没少花、工也没少做，但对方把90%的工作交给你做，却把涉及最核心技术的10%的“小块头”坚决留给自己，收入分配时，人家得90%，你只能拿10%！

　　如今老陈带着弟子们终于攻克了那“小块头”，产品主要出口，与国外企业展开竞争。不仅售价相对低，还同时提供更优惠的后期应用服务。

　　政企合力建设创新生态系统

　　那么，扶持数控企业发展，政府该如何发力？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解决资金困难。泉州把从推动企业创新的单一层面的突破，变成政企合力的全方位创新生态系统建设。泉州市级财政出资5000多万元，吸引民间资本共同发起设立规模达3亿—5亿元的泉州“数控一代”企业创业引导基金。

　　除了资金问题，如何引导企业自主创新，则关乎未来。

　　引进—消化—吸收，这是企业创新基本路径。泉州传统制造业民企有着多年的软肋——技术引进难、招引人才更难。

　　2012年底，晋江市政府与哈尔滨工业大学共同成立了晋江生产力促进中心，以政府出资购买服务的形式，为地方企业提供科研、产品开发、工程研究和技术服务等扶持项目。“有技术需求企业只要预约，经专家调研后，我们会无偿提供整套技术解决方案，并帮助他们寻求到合适的技术项目。”中心主任李建华介绍。仅一年，中心就免费提供了近80套不同的生产线自动化改造技术方案。

　　给钱、给技术，还得给市场扶持。

　　目前福建省鼓励本地重复性生产操作特征明显的行业，实施“机械换工”工程。凡是采用本地企业生产的数控系统、装备和机器人产品的企业，购买10—100台（套）的，将分别给予10%—20%总价补助。

　　《 人民日报 》（ 2015年04月08日1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