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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投资人自述:柳青家人对她加入滴滴心情矛盾(2)

  • 发布时间:2015-02-27 09:07:00  来源:中国经济网  作者:佚名  责任编辑:谢凌宇

  大黄蜂的打法让滴滴伤透脑筋,因为我们打的是一条线,而它只打一个点,比我们要容易。另一方面,快的在拼命拉长战线,大举进军二线城市。面对夹攻,我们的战略非常清楚:要把核心城市要地牢牢抓在手里;核心城市一个不能丢,必须把大黄蜂按住。资源都是有限的,由于我们的资金储备比对方多,滴滴采取了一块魔术布的策略,即大黄蜂打哪里我就哪里强,它不打的地方我不打。

  为了把大黄蜂剿灭,公司为上海市场单独做了预算,比如北京市场放五十万美金,上海市场可能加码到三百万美金。什么是战略?这就是战略,不平均用力,重点突出,单个矛盾,单个解决。重新把力量集结到上海后,我们逐渐追平了大黄蜂,这时候滴滴、快的、大黄蜂三家公司占有率相差不大。

  恰在这时,我们听闻大黄蜂在找百度融资。在当时,快的已经拿到了阿里的投资,如果百度再入主大黄蜂,打车软件市场将变成BAT三家各投一家,这将是程维和我最不愿看到的局面。我们主动约见了百度战略投资部的负责人,程维问他:“你是要投第三名去搏命,还是要投第一?我们的天使可以卖老股争取你们进来。”滴滴的目标很清楚:只要争取一个月的谈判时间。只要我们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把大黄蜂在上海的数据砸下去,百度就不会投它。

  此后我们又得知大黄蜂决定卖掉公司,快的找到大黄蜂正谈收购。看到市场二三名可能合并,我们也不想放弃机会,也加入竞购大黄蜂。这时候滴滴的处境是很尴尬的:C轮融资因为VC的恐慌,并非想象的那么顺利;Uber已经准备进入中国市场;传统出租车公司对打车软件充满敌意;区域性政策风险仍不可小觑。大黄蜂则利用两边的竞争态势,拼命提高收购条件。这严重的触动了我们的神经。一次在谈判桌上,我突然想起了八个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眼看收购价格越来越高,我提出,与其第一或第二名去争抢第三名,不如一二合并,重新奠定新的市场格局。经过跟程维和滴滴的其他董事商量,我主动找到了阿里。尽管信任的重塑是需要时间的,但因为情感基础和理性的战略利益都还在,所以双方都启动了谈判。金沙江的代表、腾讯的代表,阿里的代表,滴滴和快的的代表都出面了。

  当时还在高盛的柳青就是在这时候了解了滴滴,了解了程维。在谈判时,她因为跟两边的高层都能对上话,所以扮演了中间人的角色。经过几轮的反复沟通,虽然双方都是有意愿的,但因为在股份比例和管理权等问题上有分歧,一直无法达成共识。

  最终在2013年下半年,快的并购了大黄蜂。滴滴的C轮融资也获得了突破,得到了中信的支持,使得滴滴再次拥有了独立发展的机会,和快的的谈判也就暂时搁置了。

  和快的的这次合并谈判,一定程度上修复了我们和阿里的关系。但谈判搁置后,随后就和它开始补贴大战则有一定的偶然性。

  在2014年年初接入微信支付后,程维想做一次促销推广,他最初找腾讯要几百万的预算,腾讯回复说:你们的预算太少。最终给了滴滴几千万。结果补贴让滴滴的成交量暴涨,一个礼拜里补贴已经过亿。

  数据的暴涨给了对方不小的压力,在我们即将停止补贴的前一天,快的和支付宝也加入战局,开始对乘客和司机进行补贴。同时因为我们的补贴取消,形势迅速逆转,滴滴的交易数据开始大幅下滑。

  对方的补贴跟进后,一天,程维在董事会上告诉我们:“两周以后,快的的数据可能开始超越我们。”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滴滴将被对方超越。此时我人在国外休假,听到这消息,所有的董事都惊呆了。我们再次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是否马上跟进补贴。所有投资人包括我,本能的反应都是极不愿意烧钱的,没有人希望看到我刚投资你,很快钱就被烧光的局面。这时候,程维正在开发“红包”产品,更成熟、性价比更高,他的想法是在一个月之后再进行新型的红包补贴。

  在董事的电话会议中,我和朱啸虎提出,尽管是我们发动的补贴大战,但是务必立即有力反击,如果等一个月后再反击,市场份额可能变成7:3,主动权将拱手让予对方,滴滴有可能在市场上消失。我们做了一个推演:我们发起补贴时,如果快的不是六天而是一个月后才反应过来,市场数据对比将是7:3甚至8:2。一旦这种局面出现,网络效应会产生,乘客觉得呼叫没有司机应答,司机觉得平台里没有乘客使用,将会产生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结果。这时候对手再用十倍的代价,也未必能追上我们,它的结局是很难拿到融资并最终出局。反之亦然。

  很快大家就达成了一致,一定要让腾讯继续参与补贴。此前的补贴全是腾讯买单,我们后来达成的方案是腾讯和滴滴各拿50%。腾讯高层很爽快地表态:不论是一个月后补贴还是下周一补贴,CEO做决定。程维则当机立断:下周一开始补贴!

  接下来的局面大家都很熟悉了:对方补贴十块,我们十一;我们补贴十一,对方十二的局面。当补贴提高到十二元时,马化腾以多年运营游戏的经验,出了另一个主意:每单补贴随机,十块到二十块不等。这样对方就完全无法跟进了。程维采纳了这个方案。之后价格战越打越凶,根本停不下来。直到2014年2月底,马云在来往写了文章,说打车软件让家人打不到车。滴滴立即把握时机做出了积极的回应,使得补贴大战暂时告一段落。

  我要强调的是,滴滴有一个强大的CEO程维,同时有一个非常团结的董事会,滴滴的很多重要决策都是集体作出的。程维不但把他的几个VP激发得不错,董事会成员的热情他也调动得也很好。不夸张的说,滴滴的团队没有一天是平静的,滴滴的董事会没有超过一个礼拜是平静的——不是竞争出状况,政策有风险,就是开打价格战,两三年来没消停过。用我们的话形容是“来不及喘气,天天都是高潮”。滴滴成立后我们只开过一次正式的董事会,但其实天天都在碰头,随时都可能开会。移动互联网的创业如履薄冰,要求的反应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如何评价打车软件行业这场轰轰烈烈的补贴大战?必须承认,打车软件渗透率大幅提升源于补贴,腾讯和阿里两家公司的移动支付推动起来也大大受益于此。移动支付极大的优化了出租车领域的效率,司机和乘客都很受益。补贴对于引导和教育市场是绝对有价值的,但在市场教育完之后,还继续进行巨额补贴,这是不理性的,很多时候是由于囚徒困境导致很难停下来。

  补贴大战进行的同时,有一天,程维打电话告诉我,他想要挖柳青过来。我当时狠狠的吃了一惊。这两三年来,我对我投资或者孵化的CEO们讲的最多的一段话就是:“一定要持续的找更牛的人,最初你们都是带一帮一线人员打仗,很快你带的将是经理、总监、副总裁。看你的领导力水平最核心的是看你能领导谁,谁愿意跟你混。”虽然我也觉得程维是个没有给自己设限的CEO,但敢挖柳青,还是超出我的预料,程维太敢想了。

  他们密切接触了十来天,如同热恋一般,不夸张的说每天超过16个小时在交流,柳青和程维的家人、同事聊天,把滴滴翻了个底朝天。程维告诉我,柳青赌的不是钱,是把整个人赌进来了,她做的背景调查绝对超过所有的投资机构。柳青的这个决定肯定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我所知道的是,她的家人对于她加入滴滴心情矛盾,出于理性和尊重的支持与出于情感的心疼都兼而有之。

  柳青决定加盟之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聊了一次,我说:“你那么多年的投行经历,好比一个空心萝卜,因为你没有实操经验;如果加盟滴滴,空心萝卜会变成实心萝卜。”在我看来,她和程维商量站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是要打造一个数百亿美金的公司,否则对不起他们的代价。

  要我评价,柳青和程维在业务上就是一对绝配。什么是绝配?价值观相同、能力互补,就是绝配,就像马云和蔡崇信是绝配、马化腾和刘炽平也是绝配一样。程维、柳青两个人都极为聪明,有正气,做事都拼命。程维草根出身,从底层的销售一步步成长,他对市场的敏锐度、深入一线的执行能力是柳青所需要的;柳青出身名门,有大家风范,她的人脉资源、国际视野、在资本市场里呼风唤雨的能力,又是程维需要的,因此他们这个组合很快见到了化学反应和叠加效应。

  柳青为滴滴付出很多,我讲一个例子:她的孩子以前是读寄宿学校,周末回家。但公司周末要开会,见不到孩子,她就把孩子从寄宿学校转学到公立学校,每天晚上可以回家看到孩子。但没想到,滴滴每天晚上开会也开到很晚,经常到十一二点。滴滴团队后来竟想出来这样一个“变态”的方案:每天晚上先让柳青晚上九点下班,回去哄孩子睡觉,十一点再在她家楼下开会。

  这就是滴滴团队拼的程度,这就是滴滴能赢的原因。不仅是她,整个团队都很拼命。比如补贴大战的时候,因为服务器宕机,技术团队曾经五天五夜不下楼,大家形容当时CTO张博的状态“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还有一名工程师家里老婆生小孩了都没有来得及去医院陪护。

  柳青加盟后,给公司带来了直接的变化。记得去年我们D轮融资拿到DST一亿美金之后,DST联合创始人兼总裁尤里·米尔纳(Yuri Milner)曾经来到滴滴,说了三句话:“第一、Uber要灭了你们;第二、如果要活命,只有一个办法,和快的合并;第三、合并后我可以再给你们十亿美金。” 在现场,我感觉这个家伙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但同时我们也传递了顾虑,因为此前两家公司曾试图合并,但失败了,这时候公司上下没人相信合并是可行的。我们担心他低估了合并的难度,因此做好了继续打大仗的准备,计划融一大笔钱。

  柳青的优势通过这次融资充分发挥出来了。她在和程维的配合下主导了滴滴F轮的近7亿美元的融资,这也是中国移动互联网史上最大一笔融资之一。快的也不示弱,去年年底融了跟我们相同数量的钱。

  融资后,形势起了些微妙的变化。是继续火拼,还是握手言和,共同面对其他的竞争者,双方开始认真进行更有诚意的沟通。阿里和腾讯的态度也都变得更加开放,尽管战略诉求不同,但是开放的姿态和心态使得合并有可能发生。双方的管理团队有了更加默契的分工,财务投资人当然都乐见其成。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中国互联网界最棒的“红娘”、华兴资本创始人包凡做中间人,开始了不间断的正式谈判。

  在一个基本框架下,战略股东的协调难度肯定是最大的,中间有过几次反复,柳青承担了很重要的斡旋角色,两个CEO也一起喝了不少酒。可想而知,几乎所有人都做出了让步,才有了今天的谈判结果。至于董事席位,因为财务投资的股份也占非常大的比重,财务投资人的董事席位没有谁是仅仅代表自己,应该是代表了所有财务股东。滴滴和快的合并后的公司,是个更加独立发展的公司,所有的股东,包括战略股东也都对新公司寄予很高的期望和祝福。

  市场竞争远远没有结束,我们因为共同的敌人走到了一起,Uber、易到仍是活跃的竞争者,新的传统租车巨头也会挤进这个领域,移动出行是个非常广泛的领域,“美好出行”的征途才刚刚起步。

  关于更多的合并细节和未来业务梳理等等,我知道的信息不多,也不便透露,但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交通出行是个大市场,还有很多的创新点和机会,滴滴和快的合并后的新公司将是这个市场里最重要的参与者之一。

  至于滴滴和程维能有今天,我觉得最根本的还是得益于他学习能力强,进步速度快。你的想法告诉他,下一次他能说得比你更好、更透。高瓴资本的管理合伙人张磊曾经这样侧面评价过程维:“每一个季度见他,他的进步都非常之大,这样的人,你说不投还能怎么办,必须得投啊。”

  随着公司的壮大,我们的角色分工有了少许的变化。如果滴滴是一辆车,我以前和其他执行董事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现在把位置交给柳青,但我们仍在后座。公司持续的有新的董事加入进来,给予程维帮助,越来越多的牛人包括极有名望的人加入董事会,对滴滴是最大的好事。早期,金沙江的朱啸虎、腾讯产业基金的彭志坚以及中信的吴敬阳对公司有很大的贡献,直到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出谋划策。此后柳青来了,程维的副驾驶多了一个可以实时在现场对话的人,效率更高。今天的董事会里除了Dexter(快的CEO吕传伟)和David Su(经纬管理合伙人徐传陞),又出现了彭蕾和刘炽平这样的人物,无疑会有助于把公司的业务和管理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这辆车的驾驶员始终是程维和Dexter,最后的方向仍由他们掌握。我们自始至终能做的就是提醒,碰到了危险,嗓门会大一点。他们愿意听,自然会调整。如果我们喊的声音再大,他们却没听进去,那也只能认了,因为这就是游戏规则。

  “坐到后座”,我的心情是什么?这就是一个天使投资人必须要面对的事情。早期投资人都将面对一开始对公司影响力很大,到后期对公司价值逐步下降的事实。做天使投资就像放风筝,你曾经紧紧攥着手中的线,渐渐风筝越飞越高,让你越来越看不懂。这是好事,如果它一直在你眼前,甚至就在脚底下,反而是失败,说明公司没做大,CEO成长得太慢。

  要我形容和滴滴一路走来的这个过程就是互相依托,相互成全。三年前局外人会评价,程维遇到我是他的运气;但在今天我必须得承认,能遇到他,是我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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