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是一场美丽的再相遇
- 发布时间:2016-02-19 09:32:48 来源:中国质量报 责任编辑:罗伯特
开卷有益
□ 唐宝民
在我的读书生活中,除了不间断地阅读未曾读过的书籍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内容,就是重读以前读过的经典书籍。经典之所以要一读再读,是因为它们拥有着永恒的魅力,在不同的时间段阅读同一部经典,会有不同的收获。
《红楼梦》这部书,虽然从少年时代就开始阅读,但每读一遍,都会有新的收获。少年时代阅读,只为宝、黛的爱情悲剧叹息;青年时代阅读,更多的是对韶华易逝的感伤,就如孔夫子面对河水发出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那样的感慨;人过中年,再读《红楼梦》,内心则充满了一种幻灭的心情,感觉所有的繁华都是水中月、镜中花,都是过眼烟云。少年时代读《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感觉这只是对一个孩子生活经历的真实纪录,但成年后再读这篇文章,便豁然了悟,鲁迅先生之所以用大篇幅文字来记述对百草园的爱,其实是为了表达对僵化、枯燥的封建教育方式的不满。少年时读《阿Q正传》,感觉到的只是有趣、好玩,及至年长,再读《阿Q正传》,蓦然惊觉阿Q就生活在自己的周围,甚至自己就是生活中的阿Q,半个多世纪之后,先生笔下的阿Q、小D、假洋鬼子、红眼阿义们依然顽强地活在我们中间,可见先生的作品,具有多么强大的时代穿透力。
许多文坛大家对重读也极为重视,博尔赫斯说:“比阅读更好的事,那就是重读。每一次我们重读一本书,这本书就与从前稍有不同,而我们自己也与从前稍有不同”;纳博科夫说:“一个优秀读者,一个成熟的读者,一个思路活泼、追求新意的读者,只能是一个‘重读者’”;台湾作家唐诺说:“书怎么能够不重读呢?重读,尤其是相隔一段时日的重读于是非常非常必要,丰硕的事物一次只露出一面、一部分,3天内,你大致只在同一个时间位置、同一心绪和视角里,来不及让这本书、这个观看思索对象转过来。一个只见一次的人,我们称之为认得、知道,也许可能就这样失去理智爱上他,但我们不会也不敢说了解他;一本才读过一次的书,我们则称之为开始,这才开始”;卡尔维诺曾在《为什么读经典》中给经典下了14条定义,其中有两条是和重读有关的:“经典是那些你经常听人家说‘我正在重读……’而不是‘我正在读’的书;一部经典作品是一本每次重读都好像初读那样带来发现的书。”他进而解释说:“我们年轻时所读的东西,往往价值不大,这又是因为我们没耐性、精神不能集中、缺乏阅读技能,或因为我们缺乏人生经验。当我们在成熟时期重读这本书,我们就会重新发现那些现已构成我们内部机制的一部分的恒定事物,尽管我们已回忆不起它们从哪里来。一个人的成年生活应有一段时间用于重新发现我们青少年时代读过的最重要作品。即使这些书依然如故(其实它们也随着历史角度的转换而改变),我们肯定已经改变了,因此后来这次接触也就是全新的。”
最近刚刚读完唐诺的一本新书,有趣的是,这本书的名字就叫《重读》,在这本书的腰封上,印着这样一行极其醒目的字:“伟大的作品,值得一读再读。唯有在不同生命阶段的一次次重读中,它们的伟大才会一点一点显现,一次又一次给予我们启示与勇气,面对生活的琐细与生命的虚无。唯有重读,这些伟大的心灵才得以唤醒、重放光芒,不再只是一个沉睡的名字。美丽的东西没理由死在我们这一代人,这是犯罪的行为。”由此看来,重读,绝不是对生命的浪费,而是一场美丽的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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