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田勇
7月14日至15日第五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是在既要防范系统性风险,又要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效率的背景下召开的。会议把金融风险和监管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突出强调金融安全和防范金融风险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根据对会议通稿的词频统计,“风险”成为出现频率最高的关键词,而“监管”位列第二。会议阐述的未来监管架构和方向,对坚决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的底线,确保中国金融业行稳致远具有重要意义。
防止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是永恒主题。在国际金融史上,金融业长期稳定发展的核心竞争力不在于创新和发展速度,而在于金融的稳定与安全。2008年金融危机的导火索即是美国金融市场产品设计过于复杂而造成的系统性风险爆发。近几年,中国金融业虽然实现了长足发展,但金融发展总是与风险相伴。针对当前金融市场复杂多变、金融产品结构复杂的情况,必须对跨业的金融产品实施穿透性监管,补齐监管短板,以避免形成风险隐患。
客观上讲,我国现阶段的金融监管还存在短板。近年来,我国金融体系出现了监管套利、监管真空等诸多风险,充分暴露分业监管模式的不足。在我国现行的监管模式下,“一行三会”各司其职,监管标准不统一、监管理念不统一、监管步调不一致,常常出现“各自为战,各管一段”的局面。
此次会议提出的金融风险监管举措有一大亮点和三个特色。
一大亮点是设立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这是政府统筹防范金融风险的关键举措,其目的就是为了加强金融监管协调,补齐监管短板。需要明确的是,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并非是一个新的实体监管部门,而是整合金融监管职能的协调平台,更有利于提高金融监管的效率。
三个特色,一是协调监管的层级更高。在总的方向上,此次金融工作会议将金融监管协调机制提到更高层面。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在国务院层面设立,行政级别高于一行三会,层级更高,职能完整。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是四年前设立的“金融监管协调部际联席会议”的升级版,其工作方式从各平级部门之间的协商变成了更高层面的统筹。但必须看到,加强金融监管的统筹主要是从防范金融系统性风险角度出发,并不是另起炉灶。未来应该由中国人民银行牵头引领,统筹发展。随着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设立,中国人民银行在宏观审慎管理和系统性风险防范方面的职责得到强化,这是由央行在金融体系中的核心功能决定的。央行承担制度和执行货币政策、统一宏观审慎的职责,这就要求央行需要对金融机构、金融产品信息进行全面掌握。由中央银行牵头引领和统筹发展,能够有效防止监管真空和监管套利问题。
二是监管的责任更实。会议多次提到强化地方政府的监管责任,属地处置责任将得到进一步落实。会议指出,地方政府要在坚持金融管理主要是中央事权的前提下,按照中央统一规则,强化属地风险处置责任,未来地方政府需要积极配合金融监管机构处理地方金融风险。同时,对金融监管机构的问责更严,会议首次提出“形成有风险没有及时发现就是失职、发现风险没有及时提示和处置就是渎职的严肃监管氛围”。
三是监管的时效性更强。目前,我国金融监管信息在收集与使用上存在困境。金融业每时每刻都产生大量的宏观和微观数据,协调监管需要整合不同部门产生的数据,这与多头统计、标准不一的现行微观金融数据统计体系之间存在着矛盾。数据统一,信息共享,是金融统筹监管的前提,实现穿透式的监管,需要跨市场、跨平台的数据信息支持,只有建立独立的金融信息中心,形成集中、统一、高效的金融信息系统,才可能防止数据统计的重复或遗漏。这既需要统一的金融统计制度,也需要共享的金融数据库。在金融发展稳定委员会的框架下,有希望进一步落实金融基础设施的统筹监管和互联互通,以及综合统计和监管信息共享,这使风险监测预警和早期干预机制更具可行性和时效性。
(作者系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银行业研究中心主任)
(责任编辑:罗伯特)